//【062期 FEATURE】
「一開始我對『鄰舍隊』沒有概念,純粹想用自己的小小力量,幫得就幫、探探長者,
但後來發現原來背後有個這麼大的團隊,並非只有我一人,而是有很多個體在成就一件大事,對社區的影響力,可以很大。」
─ Shita 將軍澳青年空間「鄰舍第一」鄰舍隊義工
「獨居長者沒有甚麼娛樂,我打給他或許就是他天這唯一的娛樂。
雖然是陌生人,但也造就了一個渠道,讓他們抒發感受、分享生活。」
─ Andrew 將軍澳青年空間「鄰舍第一」鄰舍隊義工
生活在步伐急速的城市,我們可曾放慢腳步、放下手機,了解生活在同一天空下,左鄰右里的近況及需要?21歲Shita和27歲的Andrew,分別住在坑口和調景嶺。約五年前,二人同樣面對人生的分水嶺:踏入大學和職場,同樣因著一份想為社區服務的心,於將軍澳青年空間相遇。縱使在將軍澳區成長,二人坦言對這片居住地的認識其實不多。「對將軍澳的印象,就是有很多商場,一個個由天橋連接著。」Andrew說道。「正如明德邨,就在我們經常去的將軍澳青年空間樓上,原來三樓全層都是長者屋,有很多獨居長者居住在這裡住,有的入伙近廿年,這都是靠親身走進社區參與義工服務才發現的。」只有親身走進社區,便會發現不少弱勢社群,原來一直被遺忘。對於Shita及Andrew而言,在社區角落,哪裡有人有需要,他們便會盡力幫忙。
疫情下把關愛「餸」上門
再忙再累 也不忘關懷社區被遺忘的人
人口老化,是香港社會的核心問題之一。Shita及Andrew曾與區內長者創作繪本、記下人生故事和想法,也在探訪獨居老人的過程中,學習跟長者相處。Andrew指自己並非健談的人,但與長者聊天後變得更有耐性,也確切了解了他們的生活以至面對的困難。
今年碰上疫症,長者不但成為感染的高風險族群,長時間留家避疫、減少社交接觸更添孤獨感,身心受到一定程度影響。眼見情況嚴峻,香港青年協會即時作出回應,推出「鄰舍有愛‧餸上門」眾籌計劃,為未能在家煮食,平日主要外出進餐的長者,每星期提供真空熟食餸包,減少他們外出受感染的機會。眾籌計劃反應熱烈,短短數天已籌得目標善款,為200名長者提供一個月的餸包服務。一班來自將軍澳青年空間的鄰舍隊義工,亦定時致電受助長者,關心及跟進生活情況。當時受疫情影響,Shita於5月底提早結束荷蘭交流回港。完成14天隔離後便主動聯絡將軍澳青年空間,表示如有長者探訪服務需要義工,她也可以幫手。後來在8月得知此計劃,便主動參與,「疫下探訪活動全部取消,每天留在家,連自己都會覺得悶,更何況獨居長者?他們的確很需要關心。有時他們連米、物資、食物都買不到,又沒有義工探訪,疫情期間更加孤獨。」Andrew也有同樣看法,「其實我們打個電話關心他們,只是微不足道的事,幫到他們,再忙也值得。」
整隊鄰舍隊義工一星期致電長者三次,疫情下從不間斷的聯繫,除了教導他們蒸熱餸包的方法,也會關心長者們的健康狀況、生活日常,Andrew更曾試過與伯伯聊了一個多小時。「溝通下才知道他前排覆診,便會多關心他的身體狀況,甚麼都聊聊。他們平時沒甚麼娛樂,最大的娛樂可能是看報紙,我打給他或許就是這天唯一的娛樂。雖然是陌生人,但也造就了一個渠道,讓他們抒發感受、分享生活。」疫情下在家工作的時候時間較易安排,但即使復工後工作有多累、多辛苦,Andrew都堅持致電伯伯,未試過忘記。「有人跟他聊天,他好樂意講、不想收線,也不覺得打擾,我覺得很快樂。我不覺得一小時的時間很多,對他或對我而言,都是值得的。」
關愛是種雙向的交流 放下話筒親身探訪
雖然疫情下未能面對面交流,但從話筒中收到長者們滿滿的謝意,使Shita和Andrew感覺分外觸動。「一日打一個電話不會花很多時間,可能只是抽出自己『碌電話都無咗』的時間,去做更加有意義的事,但在他們眼中,我們總像花了很多時間在他們身上。或許花15至20分鐘做了其他事,就會少了一個人得到你的關心。」對Shita來說,通電話的過程是種雙向的得著;長者獲得關愛,年輕人也藉此了解獨居長者需要和處境。
聯絡了個多月,最近疫情稍微回落,鄰舍隊為了在中秋佳節關懷獨居長者,於是策動了代購服務,為區內長者代購所需物品。坊間不少團體或組織或會向長者派發月餅、餅乾等應節乾糧,但鄰舍隊會先致電長者了解所需,再派出義工代購,並親身將心意送給長者。今次Andrew及Shita親身為一直跟進及聯繫的獨居長者進行代購,「獨居的吳婆婆需要枴杖輔助走路,看到婆婆患靜脈曲張的腿愈來愈腫,一球一球般,膝蓋上有好大條疤痕,感受到她日常所受的痛楚並不簡單。當日她從椅上走到門口開門也花了很久,外出對她而言,絕對不容易。今次代購服務,為婆婆購買了她想吃的果仁、米及杏仁奶,希望為她代勞,送上一點心意。」
88歲獨居的程伯伯,一直由Andrew跟進聯絡,未有「餸上門」活動之前,程伯伯一星期外出買菜三次,但腳有痛症的他,來回步行街市,卻需時一個多小時。購買較重的日常用品及食品,對伯伯來說絕不容易,「我們為程伯伯代購了花生油、蠔油、洗衣液、廚房紙。很快他需要入院進行手術,希望在中秋節前,親身為他送上問候。」程伯伯初次看到Andrew真人,展現開懷笑容,笑言電話上Andrew的聲線斯文溫柔,慶幸有如此有心的年輕人致電關心。
以前不太擅於關心別人的Shita分享,經過長者探訪,發掘到自己的另一面,現時會先留意長者的居住環境、細節,從而作出適切關心。「如果有枴杖勾在閘門、門口有斜板,就會知道長者行動不便、或要坐輪椅。若他們說話重複,例如常常說腳痛,每次也可以問得再深入些,長者們會更加願意分享腳痛的原因、何時會痛,這樣便能了解得更全面。」她曾以為與長者聊天時,自己表現尷尬、話題納悶,豈料長者會讚她可愛、健談、關愛,她說:「這顛覆了我對自己的想法,反而在陌生人當中,發現了另一面的自己。」除此之外,長者聽力不佳便調高聲量,那邊耳朵不靈光就改變方向聊天,這些技巧都靠經驗累積而來。「希望除了自己的年齡層,有更多人可以關心其他有需要的人。例如有些長者好喜歡小朋友,但獨居無孫兒,若有小朋友探訪,他們會更開心;若較年長的人去探訪,長者的感覺又會好不同,所以任何人若有這份心意,都可以做。」
集合眾人努力
默默付出 發現鄰舍有愛
參與鄰舍隊持續在社區策劃義務工作近四年,無論課業、工作多忙,Andrew和Shita都沒想過離開。帶領鄰舍隊的導師Reba形容他們為內斂、斯文型的青年,在社區角落默默地、用心地為弱勢社群服務。因著鄰舍隊,二人才知道原來在將軍澳區,同樣有一群青年持續參與社會服務,而大家當中的連結,就是對成長地的熱愛。「一開始我對『鄰舍隊』沒有概念,純粹想用自己的小小力量,幫得就幫、探探長者,但後來發現原來背後有個這麼大的團隊,非只有我一人,而是有很多個體在成就一件大事,對社區的影響力,可以很大。」一人之力或許微弱,但集合大家一同努力,力量就無限大。
以往鄰舍互助、門常開的屋邨畫面或不常見,疫情下的社交距離更使彼此的隔閡更深。但在難關之中,二人仍堅守自己的崗位盡力做。談及未來對社區的願景,Shita說:「我想社區能有多點關愛。有些人或不認識自己的鄰居,但在我住的那一層,全部鄰居我都認識,我好想全個社區都做到這種關係,至少見到面會打招呼、問候。遠親不如近鄰,若你與親人住得較遠,有需要時第一個幫到你的一定是鄰居。所以我希望做到鄰居之間,甚或乎大家住的那棟大廈、整個社區,都能有好關係。」鄰舍隊上下默默付出,在社區打破冷漠,更讓大家發現——鄰舍有愛。
/ Text :霆
/ Photo:林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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