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/【053期 FEATURE】
「為甚麼要困在一個小小的城市裡，顧慮那麼多？ 出去看看，不喜歡可以再回來。」
─ Cuttle 平面設計師 / 德國工作簽證
「出走」說易行難，安居於安舒區是件再平穩不過的事，你有想過在其他國家工作嗎？香港社會總以「薪高糧準」為首要的工作考慮，拼搏求生終究像為了一份履歷和一疊鈔票。然而，生活意義是否跟這些主流標準掛鈎？選擇到異地發展又是否等於太冒險、沒將來？Cuttle四年前遠赴德國發展事業和定居，用行動告訴大家，生活選擇的多寡在於心態。
於蝸居遠眺世界
於典型香港家庭長大的Cuttle，自小就跟哥哥同住一室。長大後想要私人空間，睡房卻只是一個在客廳用兩個衣櫃間出來的小角落。「那時的夢想是擁有自己的房間，放一個鏡面大衣櫃、畫架和梳妝枱。」受外國影視影響，對其生活文化、居住空間非常好奇，惟家境不富裕，空有念頭卻無法成真，「覺得在外國做甚麼都很自由、地方很大、樓房不高，抬頭便望到一大片天空，但沒有想過能有到外國生活的機會。」
喜歡作畫的Cuttle，「房間」卻連畫架也容不下。「我在想，為何要屈在一個小小的空間生活？世界那麼大，那麼多地方，為甚麼要留在香港，不去別處體驗一下？為甚麼生在香港就要在香港一直生活下去，直到死去？」
營營役役 另覓轉機
開展工作假期
如是者，Cuttle大學畢業後曾歐遊一個月，英、法、德等地都去過。跟其他畢業生一樣，旅程完結後便正式投身社會，及後即使去旅行，年假也只得寥寥十數天，喘息一瞬又回到現實。「旅行都只是走馬看花，而且在一個地方旅遊和生活是兩回事，我總覺得旅行不足夠了解一個地方。」
埋首工作數年後，營營役役的生活令Cuttle開始察覺是時候要「出走」。她坦言趁年輕，不應在工作循環中，如此刻板重覆地活著。「26歲那年我決心離職，到德國工作假期。當時覺得再不出去走走，過幾年就沒有這份衝動，我很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有甚麼不一樣。」沒深思未來的生活發展，Cuttle只想尋覓一個轉機，讓生命多一條支線，「工作三年，存款足夠支撐一段時間，想著到那邊後，存款花光便找份工作。」
想像vs現實
的體會
計劃總趕不上變化，原以為在香港唸了兩年德語，溝通應該沒問題，豈料到當地卻甚麼都聽不懂。「到柏林後先報德語課程，其後經當地的香港女生介紹到亞洲超市工作，卻被說手腳太慢，兩星期就被辭退。」生活沒想像中般如意，試過做實習生，又試過花兩個月時間地毯式找工作，才找到一間願意聘她為正式員工的廣告公司，但工作模式跟香港完全沒分別，甚至更加艱辛，「工作做不完，人手又不足，要經常加班。原以為德國講求ｗork-life balance，可是他們同樣不斷埋首工作，有時星期六日也要上班，甚至比在香港時更痛苦。這一度令我懷疑，來這裡的原因是甚麼？不是想要更好的生活嗎？」
也許生活完全不像預期，但正如Cuttle所言，在充滿未知的異地生活，感受它的不同與獨特正是意義所在。Cuttle一開始去德國時已打算長留，並沒打算回港。「在柏林，你可以做自己，打扮多奇怪都不會有人批評，沒有人會用奇異眼光看你，也不會有人拍照放上網。不會有人理你做甚麼，感覺很自由自在，我很喜歡。」沒人脈、沒經驗也不重要，她從不擔心無依無靠，「朋友的話可以再認識，柏林是個充滿年輕人的地方，只擔心找不到工作怎麼辦，如能找到讓我留下來的工作，我也會先做看看。」
跳出安舒區並不可怕
現時Cuttle長居德國，工作假期後取得工作簽證，三年多來先後做過兩份正職。第二份正職是設計師，有良好的薪酬待遇、能在家工作、不用加班，也可以在漂亮的開放式辦公室工作，終於貼近自己的想像，也發掘到在德國工作的迷人之處。「其中一個較喜歡在這裡工作的原因，是他們很會欣賞和稱讚。有時辛苦完成一個計劃後，客人會回覆電郵，說感謝和喜歡我們的作品，老闆也會說很好、很喜歡，成功感較大。老闆很信任我，放手讓我做想做的事，也會聽我意見。後來一個法國同事教我如何拒絕加班，不像香港，在這裡你可以說不，那是你的權利。」
離鄉別井，有人覺得離別的負擔太重，Cuttle卻視為重啟人生的機會。「我想去一個新地方，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。嘗試新事物是我一直都在做的事，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我又會想再去新的地方，暫時未想穩定下來。」無人能預計出走的順逆機率，但感受起跌本就是人生必經，跌倒了又如何？「我很羨慕歐洲青年，年紀輕輕就住過不同地方。這裡住一兩年，然後搬去別的地方。不喜歡這裡，就搬去別的地方再試試吧！『去到當地再找工作、再打算』是他們一般的心態，也不是大問題。為甚麼要困在一個小小的城市，顧慮那麼多？出去看看，不喜歡可以再回來。」
「出走」好壞視乎心態，你可以把未知視為隱憂，亦可以把它視為機遇。工作的選擇從來不局限於1,106平方公里的香港，大可以北望神洲或是越洋歐洲。遠在他鄉工作，Cuttle不覺遺憾，過兩年亦會申請永久居留，更覺得應該早一點出走。她曾經歷憂慮，但繼續嘗試後，終會找到方向。踏出新一步需要勇氣，也需要一份願意相信自己的心。起跌也好，也許最好的，只是尚未來臨。
/ Text : 霆
/ Photo：Cuttl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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