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園作家大招募計劃2021-2022(小說組)亞軍作品
作者:林樂瑤 廖寶珊紀念書院

小說《小黑的十二月日記》

 

簡介

講述著一隻黑色的拉布拉多犬從城市遷移到農村的故事。從一個稍微嬌養的環境中來到農村,一家人陪伴著屬於它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年。始於春,歸與春。

 

精選節錄

第一章 五月的自我介紹

第六章 十月小記——秋季這個騙狗精

第八章 十二月小記——相聚冬至

第十一章 三月小記——原來生病是這樣

 

 

第一章 五月的自我介紹

你好,我叫小黑,是一隻拉布拉多犬。我也不知道大家為麼管我叫小黑,或許是我那身比人類頭髮還要烏黑的毛,不過倒也無所謂,畢竟作為一隻狗的一生,就是永遠聽令於主人的話語,我可不能把狗的口碑給破壞了。

說起來,身為一隻黑色的拉布拉多犬,我對這一身毛髮的顏色是非常不滿的。

起初誕生在這個家庭裡,主人是最疼愛我的,她似乎永遠都不會厭倦我一身活力,豪不吝嗇將狗糧倒入我的碗內,我永遠無法忘卻在樓下的公園暢跑後的糧食,竟是如此的美味。

這段愜意的時光維持了很久,我以為這份關愛是永遠獨屬于我的。直到那天,我一如既往地蹲在門後等待主人歸來時,我聞到門外有些異味,我開始警覺起來,不待主人把門打開便瘋狂吠叫著。我以為主人會安撫我,結果換來的是異樣的眼神,她好像在怒視著我,在埋怨我的衝動,手抱著另外一隻幼小的狗輕輕撫摸著,它的毛色白得很,耳朵同我一樣耷拉著,那一雙大眼睛只是睜著就讓主人憐憫不已了。怎麼辦,我好像失寵了⋯⋯

關於新來的家庭成員,我們姑且叫它小白吧。在倍感危機的時刻,我這些天都在觀察著它。仔細看的話,它的大耳朵跟我一樣總是垂著,這是我引以為傲的耳朵,襯得我的臉蛋小巧,就算是鄰居的大嬸看到,也總是會忍不住撫摸我的腦袋,眼神裡滿是歡喜,我的內心很享受這份殊榮。可當這小傢伙來到,大嬸不像往常般對我進行一番揉捏,反倒是趿拉著拖鞋將那傢伙抱起,嘴裡停不住的喜愛往外蹦,主人亦是如此。寵愛被奪走,連這份殊榮也被搶走了。

在往後的日子裡,我不再溫順地對待它,唯有將它趕走,主人的寵愛才會重新屬於我。

主人給它買了個新籠子,籠子不大,但是主人卻花費了很多心思布置,將大布匹摺疊多次,柔軟絲滑的布鋪墊在籠底,大小恰好相同,沒有多餘的,反觀我的籠子,雖然大,但底下的布久經歲月磨礪,再加上我牙口好,幾個洞口顯而易見,籠子原先是白的,現在也有些掉漆,尤其是主人將小白的籠子放置在我的一旁,更加慘不忍睹。我忍不住,對著它的籠子又是一番猛烈撞擊,又是撕咬,以至於主人耐不住心,第一次拿手指著我,對我大吼著,我聽不懂她在說麼,她語氣急促,聲量也是前所未有的大,我唯有被趕回自家的大破籠子裡,眼睜睜地看著主人將籠子上鎖。

直到隔天,主人帶小白去公園也捎上我,才得以逃出籠子。這次我學聰明了,公園可是我的主場,到時候最受歡迎的總會是我。我的外表不像小白那般小巧玲瓏,但我的髮色能夠震攝公園裡的其他狗,在陽光下,我的皮毛變得有光澤,黑而亮,強有力的四肢在草地上跑起來格外有活力,我以為這一系列的行動會引起主人以及路人的注意,殊不知大家已經圍繞著小白,滿是笑顏地欣賞著它。我只是羨慕著,同樣是拉布拉多,為麼我是黑色的,同樣地,我也知道主人的關愛不再單單屬於我了。

我開始發瘋似的,不再顧忌主人,每天都肆無忌憚地對著籠子撕咬,對小白吠叫著,我享受著它害怕時萎縮成一團的狼狽模樣,這樣才能使我產生快感。主人抑制不住我,一旦將我從籠內放出來,我便再次恐嚇著它。

主人似乎不耐煩了,她將我鎖進籠子內,直接把籠子拎起,乘坐電梯直達樓下,我驚恐不安,愈吠愈大聲,但她沒有停止腳步,反而加快了步伐,將我送入車內,臨走前眼中盡顯嫌棄。我——小黑,不僅失寵,還被拋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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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十月小記——秋季這個騙狗精

我永遠無法忘記那場大風大雨。

十月按理來說已是秋的末端,事實上並非如此,早是八九月就已把人從半夜中熱醒,別說我了,渾身是毛,熱醒後之希望有盤冷水把我澆涼。天似乎不滿於現在的狀態,持續升溫,毫不顧忌在南方這片大陸生存的生物,好幾天連著高溫,每次坐在水泥地上都覺得燙,唯有跟雞群擠一擠好了。

我原以為到了十月,上天就能饒過我,殊不知這天氣,一會熱一會冷。難道秋季存在的意義難道是夏冬參半嗎?我心裡一直存在著這個疑問。

先是第一天就已經被「秋季」這個名號給欺騙了。

十月一日,秋高氣爽,氣溫驟然下降,不如寒意,是乾燥的,涼快的。最大變化的一定是水泥地,失去烈日以及夏日獨有的熱燥,這時的地板最適合睡覺,不用顧忌地上燙得發熱,也不用恐懼地上冷得發慌。光是這點我已經深深地愛上這個季節了。

起初的幾天均是如此,我已被秋季這個蜜棗甜到內心去了,哪有心思管其他。而且不單我倍感爽快,小孩出門的頻率也愈來愈多。只有在需要出門的時候才會板著一副不情願的模樣,坐上老許的自行車後座,是塊小木板墊在後面,老許害怕小孩的腳過於「活躍」,便將小腳丫子抬在老許大腿上,一雙小拖鞋放在車前的籃子內,老許戴上那頂有些破爛的草帽,固著下巴的麻繩都快四分五裂了,老許居然還沒換頂新的。出發前老許還不忘叮囑後邊的小孩:「一定要抱緊我的腰!」

老許木訥,整天下來只會忙東忙西,在我看來,她確實是榆木腦袋。

表達愛意其實是一件簡單又困難的事。

像老許一家,日日我行我素,話語交談之間從不會提及「愛」,況且老許這人壓根兒經不住這番肉麻的折磨,換我也起雞皮疙瘩,噢不!應該是髮毛直立豎起。或許在生活不經意的磨練之中,他們的小打小鬧已成為互展愛意的方式。每個人表達的方式不同,是內斂的,是開放的,是不留餘地的。

秋季其實很像愛,也像人的內心,我不知道小孩麼時候會出門,不知道老頭子會不會夜歸,也不知道老許這個工作狂會不會突然某一天停止手裡的活。但是它偶爾也會看準時機,在平凡生活中給予驚喜,這個機率說大不大,說小不小。生活中除了和平相處,適當的小鬧也是促進感情交流的方法之一。感情時冷時暖,跟秋季完全是一個復刻版子一樣。不過說到底一句話,一切都該順其自然不是嗎?

我該停筆了,是時候要去享受這短暫的秋季了。啊!這水泥地真舒服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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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十二月小記——相聚冬至

十二月,是真正冬季的到來,不似十一月,正是乍暖還寒時候。如今大家早早的就穿上羽絨,或是多添幾件內搭,然後套毛衣,接著穿外套,最後再圍上圍巾。

這包裹式穿法不論南方或北方,其實都很常見吧。對於一隻南方狗來講,狗窩有塊布匹,再加上這幾個月的大吃大喝,毛明顯厚了一層,對冬的抵禦更強了些,以至於我在冬季還能活蹦亂跳著。而老頭子一家就遭不住了。先是老許,長期待在柴房裡,每天早上都提著一桶滾燙的水進入屋內,還時不時聽見老許大喊:「你別用那麼多啊!」大吵大鬧也算是歡聲笑語吧。老頭子還是照舊,雞未啼便起,但是每次醒來走出前院都穿得極厚,卻仍會哆嗉幾下。別說兩個老頭子了,冬季一到,小孩出門的頻率屈指可數,自從經歷過那次驚嚇後,小孩似乎對我避而遠之,即便見到我也是躲在大人身後,想要致歉,可惜我是一隻狗。

說起來已是年末了,家家戶戶都聚在家中準備過冬。好在我有幸被帶出門一次,雖然全程被拴著鏈子,老許實在是對我那身肥肉看不過眼,決定飯後帶我溜溜,那還是我第一次離開家裡,外面的路窄得很,房屋也很矮,最多也就只有三層。

雖說是冬天,但依舊有不少人在外隨意行走,還有好多孩子被家裡人裹著棉衣往外跑,跑得臉通紅通紅的,嘴裡呼出的氣是白的。先是走了一段直路,再上段斜坡,然後回程。光是這麼一走,我已經累得直趴地,吐著大舌頭不斷喘氣。反觀老許,還能心平氣和地繼續幹活。自從我來到這個家,根本見不著她擁有累這個能力。

快到月尾了,外面的人少,都在忙著準備過冬至,我原以為老頭子一家又要聚著很多人,大場面,又要累死老許一人。

實際上當天普普通通的。

連桌上的飯菜也與平常無異,三人圍繞在一張小桌子吃著,連小孩的母親也不在,開著屋外的小燈,光線只夠得著那張飯桌。一切都是那麼普通,平凡。我心裡納悶著:冬至不是人很多嗎?直到老許將大雜燴端在我前方,我才醒覺繼續努力吃飯。

待到夜晚,我仍想不通為何如此。

直到夜深時,一輛摩托車駛進前院,騎車那人正是小孩母親,穿得不多,一路上怕是受了許多苦,嘴裡不斷地呼出白霧。不光是我注意到了,這車聲也驚醒了老頭子,很快,屋內的門就開了,老頭身後有著小孩的身影,大抵是等得太久,眼皮子耷拉著,還時不時用手揉揉眼。但是在看到母親後也不顧這些,穿得單薄就跑去外邊抱著母親。

原來直到那一刻,才是冬至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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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三月小記——原來生病是這樣

這些天不知怎的,日日都無精打采。

起先還好,除了日日有些睏倦外,起身隨意跑動的體力還是有的,但是明顯的是,只是稍微跑動一會,便容易喘氣,感覺身子不好。

老頭子似乎發現了麼端倪,仔細地觀察著我,又時不時扒拉著我的皮毛不知在翻找些麼,不過結果顯而易見,他並沒有發現麼,臉上依舊寫著「疑惑」二字。他實在搞不清我的情況,反而叫來了老許。老許與老頭子一樣,也不斷地在我的皮毛間不知在翻找些麼神秘東西。若不是這倆人過於強大,換作小孩早就開始抵抗了。不過這一番折騰也把我弄累了,不經意之下我在倆老頭的眼皮底下入睡了。

當我醒來之際天色已暗,擺在前面有一碗過時的大雜燴。

我原以為我會很興奮的對著它嗷嗷大叫,畢竟每次老許將它遞給我時,我都激動地搖著尾巴,想一口吃下那碗東西,不管是相貌還是味道,光是放在那我便覺得它在引誘我。可惜這次醒來,我好像變了,不再對大雜燴產生熱烈喜愛的反應,反而碗裡的東西多得我吃不完,只是感覺胃在脹起,弄得我肚子連帶喉嚨不舒服,苦澀一瞬間湧上喉嚨,還沒到達口內,又下去了。光是這突如其來的反應讓我對面前那碗美食實在是提不起胃口。最後只是吃了幾口又匆匆入眠了。

到後來,連站起來對我來說已變成一件困難的事了。

有時睡夢中想換個姿勢繼續睡時,身子好像不受大腦控制,四肢使不上力氣般,那種窒息感油然而生,弄得我隔天耷拉著耳朵無精打采地度過一天。

起先老頭子將我抱起放入籠子裡,又將籠子運上了車,而我又再次坐上了老頭子的車,這次不同的是,他帶我去看病。

整個過程是迷迷糊糊的,我不知道發生了甚麼,只是聞到一股濃厚的消毒水的味道,還有一些刺痛感,有人拿著手套不斷翻查著我的身子,時不時還有光照進眼睛,對我而言,眼依舊是時暗時光的狀態。

好在的是,我這些天似乎有些好轉,也只是「一些」。我能夠醒來但不能維持長期的站姿,老頭子還沒天天強迫我吃白粒子,苦得很,害得我要灌幾口水,不斷咂巴著嘴。

新年後應該是新氣象,這三月像是在針對我似的,把我折磨得不省人事,希望四月能夠給予我幸運吧,我不想辛苦地活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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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/ 作者感想

如果要選擇一段時光,我覺得最值得記錄的就是我的童年。我經常詢問家裡人,童年時的我是如何的;對於舊物我永遠無法丟棄,就像突如其來的「小黑」加入這個家庭裡,目睹了我的一小段童年,是我童年的一個「見證人」,因此我想用我的方式去記錄下來。回看時,牠好像從未離去一樣。我覺得成為作家的目的,是為了記錄平凡生活中的不平凡吧!